今年的10月28日，天刚蒙蒙亮，菲律宾南边那个叫蒂波蒂波的小镇就炸了锅。枪声取代了鸡鸣，镇政府的社交账号上挂出了十万火急的通告，说办公大楼被武装分子给围了，全镇乱成一锅粥。

学校立马停课，店铺关门大吉，连往日里最吵闹的菜市场都变得死寂。镇上的生产生活瞬间停摆。公告里一个劲儿地喊着让居民赶紧找地方躲起来，可谁还有心思躲？当天就有2500多户家庭，背着大包小包，拖家带口地往外逃。

网上流传的视频看得人心碎，街上全是惊慌失措的人影，汽车喇叭声和哭喊声混在一起。家长抱着吓坏的孩子，老人拄着拐杖踉踉跄跄。很多人连家里的锅碗瓢盆都顾不上了，只知道拼命往镇子外面跑。直到下午，几辆装甲车轰鸣着开了进来，菲律宾军方才出来说，“局势已经控制住了”，还轻描淡写地把这事儿定性为一场“家族冲突”。

这哪是吵架，这是玩命

听起来像是邻里纠纷，可谁家吵架能闹到围攻政府大楼？这话说出来，连当地人自己都不信。这不过是官方用来粉饰太平的一块遮羞布罢了。

没过多久，巴西兰省的省长哈塔曼就悄悄透露了实情。冲突的导火索，是一名伊斯兰讲师被杀了。这名讲师的亲戚，恰好曾是“摩洛伊斯兰解放阵线”的成员。这下就清楚了，所谓的“家族冲突”，其实是借着报仇的名义，把积压已久的利益矛盾一次性点燃了。

在菲律宾南部，这种事有个专门的词，叫“rido”，意思是家族之间的世仇和血腥报复。这种仇杀文化根深蒂固，有时候甚至荒唐到一场篮球比赛输了，都可能引发几百号人的武装火并。最骇人听闻的例子就是2009年的“马京达瑙大屠杀”，安帕图安家族和曼古达达图家族为了争一个省长职位，败选的一方竟然直接屠杀了57个人，里头还有30多个记者。这次蒂波蒂波的冲突，不过是这出老掉牙的剧本，又换了个地方重新上演罢了。

谁在说了算

想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，得先看看蒂波蒂波这地方有多特殊。它在菲律宾南部的巴西兰省，紧挨着马来西亚和印尼，正好卡在苏禄海和西里伯斯海的航运要道上。周围全是山高林密，地形跟个天然堡垒似的。

这种地方，自古以来就是法外之地。毒品贩运、黑帮、恐怖组织、地方军阀，各路人马盘踞在这里，势力犬牙交错，简直是“三教九流”的大本营。当地人都懂，这里的规矩从来不是马尼拉的政府说了算，而是由各方势力说了算。有人控制着椰子种植，有人掌握着走私路线，还有人把持着码头生意。

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，一旦利益有了冲突，枪杆子就是唯一的真理。十多年前，这里就出过大事。2007年，菲律宾海军陆战队跑来反恐，结果栽了个大跟头，十几个士兵被恐怖分子活捉，审问完后直接斩首，还把照片发到网上，震动全国。政府当时话说得挺狠，要彻底整顿，可结果呢？几年过去，武装分子的胆子反而越来越大。

几百年的老账本

这片土地的混乱，根子埋得特别深，甚至能追到几百年前。在西班牙人来之前，这里曾是一个独立的苏禄国，信奉伊斯兰教，还跟中国的明朝关系不错，国王甚至带着家眷拜访过永乐皇帝。

可1565年，西班牙人带着枪炮和天主教来了。他们征服了北方的吕宋岛，还给这片土地起了个新名字“菲律宾”。但在南部，他们碰了一鼻子灰。信奉伊斯兰教的摩洛人跟西班牙殖民者打了三百多年。后来美国人来了，摩洛人接着跟美军打，1906年的乔洛战役，连麦克阿瑟都束手无策。

几百年的抗争，让南部的穆斯林和北部的天主教徒之间，形成了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。他们打心底里不认为自己和北方人是一家人。1946年菲律宾独立，南部被强行划入版图，矛盾彻底激化。马尼拉政府的资源全往北方的吕宋岛倾斜，把南部当成“开发边疆”，还鼓励北方的天主教徒南迁，抢走了穆斯林的土地。

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1968年的“贾比达事件”，政府军杀害了一批穆斯林新兵，彻底点燃了南部的怒火。“摩洛民族解放阵线”（MNLF）扛起枪上了山，喊出了建立“邦萨摩洛国”的口号，跟政府军打了好几十年。

结语

几十年来，武装势力非但没被剿灭，反而越分越多。从MNLF里分裂出了MILF，后来又从MILF里分裂出了更极端的BIFF，后者甚至公开向ISIS效忠。更别提那个以绑架勒索闻名世界的阿布沙耶夫组织了，他们和“基地”组织有染，2000年绑架21名外国游客，2014年还为释放德国人质炫耀收到了3500万比索赎金。

这些组织与地方家族、毒品集团勾结在一起，有钱有枪，再披上一层宗教的外衣，菲律宾政府根本束手无策。所以，蒂波蒂波的枪声，真的只是“家族冲突”吗？这背后，是贫困、是历史积怨、是宗教矛盾、是政治家族的割据。只要这些根本问题不解决，枪声就永远不会真正停歇，下一次冲突，只是时间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