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8 年汴京科举殿试风波：王安石因策论被宋仁宗贬落状元，江南才子仕途初挫

朱雀桥边，青砖路上，科举殿试那天，王安石穿过人流向金銮殿走去——年纪不过二十出头，身量挺拔，神色却比同龄人更沉稳。他手里没有父亲王益的叮咛，也没有江南亲友的嘱托，只有一份自信和笔下的千言万语。殿试席间，殿内一如往年，考官们低声交流，士子们各自翻卷，空气里混杂着砚墨和早春的湿气。

王安石落座，提笔如流，一篇策论写得气势如虹，字字句句皆是锋芒——他不为吟风弄月，也不愿只做一介诗文士子，而是执意要写出济世安民、革除积弊的主张。读书神童的名声，早在天禧五年江南抚州王家宅第出生时就已埋下。父亲王益虽官职不显，但对王安石的教育极为用心。

三四岁时，王安石能读能背，书房里常有邻居孩子来瞧热闹。有人后来回忆，那会儿王家院墙下时常能听见小孩背书声，冬天也不歇。曾巩第一次在京城太学见王安石，便觉得这位同龄人“不像一般少年”，文会后将他的文章推荐给欧阳修，欧阳修看后直说：“此子非池中物。

”《抚州志》里也记过，王家每逢乡试，总有士绅来访，夸小安石“过目不忘，妙笔生花”。入京赶考时的王安石，早已在文士中有“江南神童”“诗赋第一”的美誉。旁人低声道：“看那江南来的王安石，今科必定有他。

”他的策论出自胸臆，既有典雅文采，又兼政论深度，引用典籍精当，连阅卷官员都暗中称赞。宋仁宗亲阅王安石的卷宗，读到“孺子其朋”四字，脸色骤变，眉头紧锁。殿内气氛顿时凝滞，主考官们不敢言语，只见仁宗将卷子重重掷下，斥道：“如此之人，如何可作状元？

”有侍臣悄悄翻阅策论，发现王安石引用《尚书·洛诰》之语——古人以此劝诫君主以群臣为朋，这当着皇帝的面便极为不妥。仁宗自幼登基，心性敏感，遇此典故，自是怒不可遏，担心被讽刺无能。状元之位就此被剥夺，卷宗被移至第四名，杨寘递补第一。

他明白，皇帝并不缺才，而更重顺才，朝堂规矩高于一切。父亲王益见状，叹息一声，只说：“儿啊，官场未必只看文章，世道亦需谨慎。”《汴京记》里曾写，每逢春闱，城中茶肆最热闹，士子落榜后常来此发牢骚。

当年王安石却没去茶肆，只在城南旧书铺翻了几本农政杂记。有人后来提起，“那年汴京状元风波，王安石一言不发，谁也没见他哭闹。” 虽然科举受挫，王安石仍被授淮南节度判官。

他与同科进士不同，不争宠，不奔京堂，反而去了江南地方任职。淮南田税积弊甚久，豪强霸地，百姓苦不堪言。王安石身着布衣，轻车简从，常在田间地头勘查地亩，查账办案都极为细致。

《淮南志》里记过，他曾带人查水利，每日天不亮便出发，冬天泥泞里也不喊累。百姓送他“父母官”之名，地方上流传一句话：“王判官，明如镜，田亩事，无人敢瞒。”文彦博屡次向仁宗举荐王安石为谏官，仁宗终于应允，旨意一下，士林哗然。

王安石却以祖母年迈需侍奉为由婉拒，坚决不入京。此举在京城文人中传为奇谈，有人说他“看得远”，也有人觉得“太过孤傲”。仁宗在位期间，他曾递上万字《上仁宗皇帝言事书》，明言时弊，建议变革，却只得一纸无声。

英宗即位，朝政仍旧由老臣掌控，他继续留在地方，潜心施政。常州、鄞县、舒州，王安石在各地推行赋役改革、盐法改良，均输、市易等新政雏形逐步形成。他在常州时，有邻里老人说：“王判官每月必查市井盐价，定法公道，穷人吃盐不犯愁。

” 公元1067年，英宗病逝，太子赵顼即位，是为宋神宗。神宗读其旧疏，拍案称奇，召其入京，任参知政事，不到一年，擢升为宰相。熙宁年间，王安石主持变法，推出青苗法、免役法、均输法、市易法等新政，从财政、农赋、市政到兵制、科举，处处触动旧制。

那些当年科举风波里对他轻视的人，如今只能看他领衔朝堂，无人敢小觑。有人在茶楼里低声感叹：“江南神童，终于做了宰相。”但也有人摇头说，“他自有一番心气，不是寻常官场人物。

”《熙宁政纪》里记过，汴京百姓每逢新政，街头议论最多的，都是“王相公又有新法”——有支持，有反对，众说纷纭。有一年冬天，汴京城南旧书铺的老板把柜台擦得干干净净。老板还记得：“他没多说话，翻了几页就走了。